原标题：“曲线”推广中国跤
——旅法华侨袁祖谋推广手搏记
传统的巴黎市长杯中国式摔跤国际邀请赛改了名称。前五届的名称均为“巴黎市长杯中国式摔跤国际邀请赛”，从第六届开始改为“巴黎市长杯中国式摔跤·手搏国际邀请赛”。
手搏是什么项目？它是怎样产生的？为什么要推出？它的命运如何？
笔者在第六届巴黎市长杯国际邀请赛期间采访了她的“发明者”袁祖谋，并观看了一些场次的比赛，因而对这一富有新意的竞技项目有所认识。
手搏比散打更注重“摔”这届巴黎市长杯赛规定，获得中国式摔跤比赛各级别前六名的选手才有资格参加手搏比赛。结果，进入前六名的欧洲、非洲选手报名者较多，而亚洲和美洲选手报名者较少。
笔者看了一些比赛后感到，手搏与武术散打相近，进攻的技术动作都有“踢、打、摔”，“踢、打”攻击对方有效部位均可得分，摔倒对方也可以得分，其规则与散打基本一样。
两者不同的是，散打运动员戴拳击手套，手搏运动员戴露指拳套；散打运动员参加职业比赛如武术散打王争霸赛时光裸着上身，参加亚运会和世界、亚洲和全国锦标赛穿背心，而手搏运动员穿中国跤的跤衣，即褡裢；护具也差不多。
运动员装备的不同，使比赛中技术的应用也发生了变化。散打比赛，运动员使用拳打脚踢更多些，有些运动员擅长摔，但因为戴了拳套，手指被拳套包住，“摔”的技术受到很大的影响，似乎抱腿的技术用得较多，很多中国跤的技巧都不能使用了。而手搏比赛，运动员戴露指拳套，穿跤衣，技术动作中增加了散打没有的“拿”，可抓住对方衣领、袖、襟等处，中国跤技术基本都可以运用。
手搏比赛中，欧洲男选手取得了出色的成绩，而女子比赛亚洲选手的成绩更好些。
这次手搏赛共设男子８个级别，阿尔及利亚队获４个冠军，法国队获３个冠军，中国队获一个冠军；共设女子６个级别，中国香港队获３个冠军，中国上海队和阿尔及利亚队各获一个冠军，中国上海队和法国队选手并列一个冠军。获得第二和第三名的也多是法国和阿尔及利亚选手，西班牙、葡萄牙、美国队个别选手获得银牌或铜牌。
从中国几支队伍数位参赛选手的成绩，大概可以看出手搏的一些特点。
中国国家队有两名男选手，中国上海队有一名男选手和两名女选手报名参加了手搏赛。因故来迟未参加摔跤赛的中国香港队３名女选手也被允许报名参加了手搏赛。结果，中国队的马爱伟获７２公斤级冠军；中国上海队罗富玉获女子５２公斤级冠军，甘雪莲与法国智障儿童教师阿德西亚的决赛没进行，并列女子４８公斤级冠军；中国香港队代晓丽、杨艳、王晓磊分获女子５７、６８、７４公斤级冠军。
马爱伟和罗富玉、甘雪莲是中国跤比赛本级别的冠军，代晓丽、杨艳、王晓磊也是中国跤好手，但没有参加摔跤比赛。这些参加手搏赛的运动员能取得冠军，说明没练过手搏的中国跤运动员如果很快适应手搏的比赛规则，就可能战胜练过手搏的运动员。当然，中国几支队伍的选手是专业或半专业的，而外国选手都是业余的。
但是，同为专业或半专业的中国运动员，也不一定就能战胜外国对手。中国队的教练兼队员田景生是中国跤６６公斤级冠军，但参加同级别手搏比赛却没有进入前三名。摔跤赛在他之后列第二的阿尔及利亚选手莱·阿明和列第三的法国选手泽·艾哈迈德，在手搏比赛中交换了位置，分列第三名和第二名，倒是没进摔跤前三名的法国选手布·弗朗索瓦夺得了手搏赛冠军。上海队的顾金阳，参加摔跤和手搏赛均获６０公斤级亚军，不同的是摔跤决赛输给了中国队的贾铜锁，手搏决赛负于阿尔及利亚的塔·哈立德。而哈立德并没有进入中国式摔跤赛前三名。
笔者发现，中国队、中国上海队、中国香港队的几名运动员，在别人比赛时注意观察，看出了一些门道，加上有教练员指导，在比赛时尽可能防住对方的拳脚，迅速地贴身，然后使用中国跤技术将对方摔倒。他们做到了扬长避短，因而取得了不错的成绩。
看手搏比赛的总体印象是：手搏是在散打的基础上增加了“拿”，强化了“摔”，并一定程度上弱化了“踢”和“打”。在“踢、打、摔、拿”几项技术中，“摔”的成份占得更多些，比赛往往要在摔跤功夫上见胜负。尽管中国几支队伍的选手在“踢、打”上临阵磨枪，仅能对付一下，而功底更深厚、优势更明显的摔跤本领使他们仍然获得了胜利。
值得一提的是，手搏比赛较安全。手搏赛之前的中国跤比赛中还有两三个人受伤，而手搏赛似乎无人受伤。只记得中国香港队与阿尔及利亚队两名女选手交锋时，两人抱着摔倒在垫子上，中国香港队队员在上面。倒地后，阿队选手一时没有起来，后来被扶起，过了一会儿就没事了。
中国队教练兼队员田景生参加手搏比赛，没有进入前三名。赛后走出场地，他连声说：“好玩！”“好玩！”他的看法是：“手搏比散打更文明、更安全。”但是，他认为还是中国跤更好。
笔者还看到，尽管组委会在赛前对中国跤比赛规则作了“微调”，为的是加快比赛节奏，但是，手搏比赛的节奏比中国跤比赛更快些。因为，双方都不能像摔跤比赛开始时一样毫不设防，只考虑如何“抓把”，甚至出现互不进攻的“顶把”拖延时间现象，而是时刻防着对方的脚踢、踹和拳打，同时还要随时准备出击。这样，双方先使拳脚，很快就看准机会近身接着摔跤，而且摔跤动作更迅速。用袁祖谋的话说，就是“见跤快了”。
手搏是继承也是创新一些现代体育新项目的诞生，是已有两个或两个以上项目结合的产物。例如，花样滑冰是将滑冰与音乐、舞蹈揉合在一起，冬季两项就是滑雪途中加上了射击，铁人三项目是游泳、长跑、自行车的“结合”，等等。手搏则是在中国跤的基础上增加了散打的拳脚功夫。
手搏的产生要追溯到１９９９年。那一年的１２月１２日，首届中国功夫对美国职业拳击争霸赛在美国赌城拉斯维加斯举行，中国选手以７：２大胜。这一比赛是中国武术界与美国职业拳击界的事，但是，它的举办却引起了远在法国巴黎的袁祖谋的注意。他由此得到启发，产生了一个新的想法：将中国跤与散打揉合在一起，推出一个新项目。
通过对中国功夫对美国职业拳击争霸赛的了解，袁祖谋感到，这样的散打可以作为职业项目来发展，但在法国难以推广。他曾告诉笔者，在２０世纪９０年代的一年，山西武术代表团到巴黎访问，在申请表演场地时，法方有关负责人说，如果是像泰拳那样的项目，就不能给安排场地。
在法国，体育部门不赞成开展容易造成伤害的体育运动项目。法国人崇尚高雅的运动，击剑运动就源于法国。对于中国跤，法国人给予很高的评价，认为是一项优美、高雅的运动，比古典式和自由式摔跤（角力）都要好。
袁祖谋认为，散打比赛戴头盔（全国、亚洲和世界锦标赛及亚运会）、拳套，像拳击，步法也像拳击；与泰拳也比较接近，只是摔法得分与不得分上有区别。在法国人的心目中，散打也属于较有危险的一项运动。按照现在的散打规则，法国很少有人愿意练散打。
因此，袁祖谋想在中国跤基础上推出一种比散打更安全、更能全面体现中华武术特点的新项目。为了区别散打、日本空手道、韩国跆拳道、李小龙的截拳道等，他为这个新项目起了一个古代的称谓，即手搏。
其实，早在１９８７年开始推广中国跤时，袁祖谋就曾在表演时加上了拳打脚踢。袁祖谋与学生表演时，远踢近打，贴身后使绊摔，取得了很大的成功。如果说，那一年的表演是告诉人们，中国跤也是中国功夫，用它可以比拳打脚踢更有效地“制服”对手，那么，这一次推出手搏，则是将摔跤加上拳打脚踢，形成一个新的体育项目。
手搏，古代对摔跤的一种叫法。一些中国跤和散打的书籍中，可见手搏的记载。例如，由首都体育学院民族体育系主任苏学良与跤坛名宿李宝如合著、由新华出版社出版的《京跤史话》一书《历史考源》一节中说：“《汉书·艺文志》中，收入《手搏》六篇，十分生动地记述了有关摔跤的故事，说明当时的技击理论和技巧都已发展到相当水平。”还说：“唐代对摔跤的称谓除“角抵”、“相扑”之外，又称手搏。”另有介绍散打的书也谈到古代的散打称“角抵”、“手搏”等。由此可见，摔跤和武术散打在古代本是同一事物。
袁祖谋推出的这个新项目叫“手搏”，首先是对中华民族传统体育文化的继承；其次，加上了分指手套并穿跤衣，采用新的比赛规则，也可视为一种创新。
他把手搏技术归类：１、躲闪，运动员要有距离感，反应敏捷；２、拳术，与拳击不同，武术一些拳种如八卦掌、滑拳、查拳、原始咏春拳的招数都可以使用；３、脚法，可以蹬踢、摆踢、侧踹等；４、揪、拿、握、抱；５、快摔；６、步法，用中国跤三点步。
在法国及其周边国家推广中国跤，袁祖谋特别注重培养教练员。中国跤训练班的学员中取得一定比赛成绩者，交纳一定数额的报名考试费，才能参加初级教练员国家考试，成绩合格方能执教。考试内容分技术和理论两部分，技术方面有倒地法、基本功、基本技法、摔法运用、实摔能力；理论方面有写技术动作教案、回答为何这样教的提问，中国跤的历史、教学示范，语言表达和风度。考官有法国中国跤协会主席和理论教师等。担任初级教练员一段时间后，具备了报考高一级教练员的条件，再经高一级的考试，才能获得高一级教练员执教资格。
这一培养教练员的机制，使得中国跤在法国及其周边国家的发展规范化了。同样依靠这一机制，袁祖谋推广手搏就容易多了。加上他在法国、西班牙、意大利、葡萄牙、摩洛哥、阿尔及利亚等国的威望及广泛的联系，办手搏培训班、讲课、示范，手搏很快在开展中国跤的国家开展起来，与中国跤共同发展。
袁祖谋曾与笔者谈到，中国跤是防身术中最简洁、实用的。例如，在公共汽车上用拳脚就施展不开，而用中国式摔跤的“拿”，则很容易将歹徒制服。
中国跤已十分成熟，为何还要发展手搏？袁祖谋说，社会在不断地发展，现代社会的年轻人，对于对抗性强的运动更感兴趣，摔跤的对抗性强，但缺少了踢和打这两项，将“踢、打、摔、拿”揉合在一起，对于健身的作用仍然与摔跤一样，而对于防身来说，则增加了更多的手段。他推广手搏的实践也证明，手搏更受青年人欢迎。
由于很多人不了解中国跤，以为既然叫“ＳＨＵＡＩＪＩＡＯ”，那就与古典式和自由式差不多，因不了解而难以发生兴趣，但听说了“ＳＨＯＵＢＯ”就很想学。待到来练手搏，过了一段时间，对中国跤有了更多的了解，就觉得中国跤才是真正的好东西。袁祖谋的学生中有不少是练柔道、自由搏击、拳击、散打的，有的甚至得过欧洲拳击冠军、世界散打亚军，后来都改练中国跤和手搏了。
袁祖谋说，推广手搏，也是“曲线”推广中国跤的一种好方式。（未完待续）
（原载２００４年《武林》杂志）
王俊璞赞赏
